⑨⑨屋

一个坏人
上学时候写文好像比想象中艰难,基本不会写什么

【日狛】Rolling(七)

*抱歉更新隔了许久还这么少还不知所谓,卡得只能一个一个吐字(。








自那以后的近一个半月里,日向因为擅自采取行动的罪名被停职了好几个星期,然而即使他不必面对这项责罚他也只能躺在病床上无所事事地养好他的一身乱伤。雾切作为他的支部长曾呵斥了他几句,苗木站在一旁满脸的抱歉,而他只是对苗木笑。日向不准备对此作辩解,他也可以为自己的行为找什么借口让它显得冠冕堂皇,但他没有。
病房里的生活漫长而枯燥,每日每夜一成不变的光景让他无法不想起狛枝,虽说他也不愿看见自己在某种执念陷得太深。他还是太直率,还是骗不得自己。
他想起了那个适才背叛了他的人也曾一度被他关在一间病房里。
那段时间日向每天只会去看望他不过几分钟,再长一些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朝那家伙怒吼的欲望。谁让狛枝的全部注意力都好像集中在了不知怎么出现了的一本推理小说上,整日整日躺在一尘不染的病床上沉默着,一抬眼便是冷眼相对,一张口就是赶他走。这常让他心灰意冷。
所以现在日向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看窗外的法国梧桐又落下两片枯叶,心想这大概就是报应。然而更恶劣的是狛枝抛开了他完全销声匿迹,连一声音讯也吝啬给予。
那次他们在火车厢顶上仓促地分手,他和狛枝在此之前的许久都没有机会在静处好好看一眼对方,哪怕是一声呼唤或是一个拥抱也全然没有。他们以枪林弹雨作不大动听的背景乐轰轰烈烈地见了面后,就这么简简单单地分离了。听起来像是日向一人的一场冷遇。
他们之间分离的次数也不算少。时间有长有短,有时本可以见面,生怕又见了面横生事端才藏着躲着。说人分开之后对对方的念想才会愈发难根除,分开的日子多了,那个人的影子难免就像嵌进了角角落落般推不走扫不去,也看不见走不进。适得其反。
他也想起了,他们往往在那几分钟里不惜以最恶毒的方式伤害对方。包括无休止地争吵无意义的小事,包括时常讥讽对方戳对方的痛处,包括时常横眉冷对沉默无言……
包括偶尔交换一个充斥恶意的亲吻。
有时他在亲吻的途中睁开双眼,看见狛枝半抬着眼兴致缺缺地注视着他,一眼望进黯淡的眼底,一瞬间他几乎想推开他,但唇上的柔软触感把他牢牢吸在狛枝身上。他只当这是狛枝对他的羞辱。
要是我肯在那段时间多一点耐心,要是我肯对他多说一些话,要是我赖在他身边说什么也不走呢?事情也许会变得不同……
这么幻想的日向真的觉得自己傻透了。

有一个阴雨的下午他们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因为一个细枝末节争吵起来,随后渐渐演变成沉默。总是这样,狛枝每次被惹怒之后便改了一副不带感情的面孔并沉默下来,正在气头上的日向也不好对一个甚至懒得反驳的人发怒,只能兀自咬牙切齿。
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地安静了许久,空气寂静得要他窒息,日向用余光看狛枝依旧看上去很无谓的侧脸,他们对峙着,他只怕自己下一秒就要摔门而去。
狛枝的手指摩挲书页突然发出声响,引起了他的注意。
独特的嗓音响起,有些沙哑却平静。他说,
“我总是在发现自己做错了什么的时候已经晚了。”他顿了顿。
“……我并不是打算折磨你到地老天荒的。……(*注)”
“………所以?”日向听了只是故作冷淡,但显然不够老练的他还是忍不住眼睛靠向狛枝。
狛枝有些惊讶地瞥了他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说你怎么还在这里,然后微不可闻地叹气。
“我想我刚刚只是在读书中的句子,这一点还不够明显么。”
“你这家伙!”
在巨大的羞愤中,日向发现狛枝已经把书合上了,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这该死的模样太熟悉了,他立即提高了警惕。
“虽说这个故事无趣得催人入睡,但日向君每天都不知疲倦地过来我这边,不如再多听我念几句。”
“我没有这个兴趣。你既如此着迷于这个故事,”他扭过头,他才不想听那书上写了些什么,事实上他恨不得一把火烧了它。“我改日帮你找来它的一套续作,也省了我来看望你的功夫。”话虽是赌了气的,但日向前一天路过书店时好巧不巧地看到了那套推理小说出了第十本续集。
他仅仅疾步走了过去。眼不见心不烦。

后来狛枝走出病房后,日向真的来到书店把那一整套精装的都买了下来,然而他还没走到狛枝面前便没出息地打起了退堂鼓。那套书在他自己的房子角落里放到落灰都没送出去,他真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他有时会想,狛枝在他面前把它读了那么多遍,可能并不是真的喜欢那套书。

现在他把那十本书全部拆了堆在病床的床头柜上翻来看,堆得很高,走过路过的撞一下就摔得满地都是,精致的装潢摔得坑坑洼洼,书页折痕密布的,仿佛历尽磨难,他也不觉得可惜,反而痛快万分。
第一部他已经听狛枝完整地念了一遍了,内容称不上熟悉至少也知晓,他读着就发现,其实狛枝没有把它如实地读给他听。

比如女主角的养子,那个羸弱的男孩自小便失了父母,而那个法国女人也不曾以真心待他,孩子以他偷偷养着的狗的性命被威胁协助了一场谋杀,事成后自己惶惶不可终日,游荡在贫民窟误接触毒品,在幻觉中自杀身亡。那条狗流落街头,最后它的眼里映出的是即将碾过的马车车轮。
狛枝不知为何把这个男孩从这个故事中整个地,精准地挖了去。
这是什么卖火柴的小女孩式的老套人物。日向忍不住腹诽,并努力让自己不去想狛枝这么做的原因。
……事实上他不用想就已经知晓了。日向只能暗自觉得好笑,那么聪明的狛枝“偶尔”也会变得很傻。
然后他笑着笑着喜尽悲来,觉得那么傻的狛枝,现在一个人在干些什么,能干些什么。


他一度幻想着狛枝这一失踪就是一生,他若想躲得远远的,谁也别想找见他。或许几十年后他的家庭已经枝繁叶茂了,他会有机会在哪座城市的哪条街上凑巧与狛枝擦肩而过,心中挂念家里他可能会有的几个孩子。谁也认不出谁。
然后那天狛枝从自己身上撕下来的那一段布料就在他家里的柜子深处,兴许还带着乌黑乌黑的血渍,安安静静躺了几十年不曾见光。
十一月的风裹挟着枯叶刮得人脸颊生疼,人随意走几步便能踩碎一个蝉壳。

日向在这样一个大风的日子出了院,随后不动声色地复了职,继续他朝五晚九的生活——本来该是这样的。

事实上他还在等。

然后他终于等到了。




冒雨在夜深后出门,他拿了一把旧伞,但它中途终于不堪重负被台风吹坏。路边正好有一个垃圾桶,日向想了想还是把它拿在手里继续冒雨前进。
这有点不像他,他更喜欢在雨天安稳地待在家里。
他确认了现在的时间是半夜十一点过十分。气势磅礴的秋雨正在袭击一个毫无防备的城市,而日向正谨慎地向一家普通的酒吧移动,雨水不断顺着他的棕色短发和脸颊淌下来。
里面似乎挤满了前来避雨的人,冻得瑟瑟发抖的人向酒保讨要一杯烈酒,几个年轻人喝得烂醉在寻衅,没有一人对一个湿漉漉的普通棕发男子抱有注意。
日向穿过吵闹的人群,找了一个不显眼空位置坐了下来。他要了一杯度数极低的科什酒,一切都看起来很寻常。
然后他突然接到了一通电话。铃声被一片嘈杂掩盖,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日向看了屏幕上的陌生号码几秒,随后按下了接通键。
“你好。”电话另一头礼貌地朝他打招呼,被处理过的声音让日向意外而警惕。
“狛枝呢?我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做了,与我通话的理应是他。”
“你说狛枝?……抱歉这让我太意外了,事实上他今天并不会出现在这里。而且需不需要提醒你,你比预约时间晚了十分钟。”
“我知道他一定会到,就算你骗我也毫无益处。”日向不为所动。“而且请让我先确认一下,你是属于哪一边。”
记得那日,狛枝为他的包扎的那块布料上就写了一个词:等我。日向就此暂停了一切行动,一等便是两个月直到了他收到了一个地址。
他真的一度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狛枝了,然而在地址与时间发到他那边后,他还是没有一丝犹豫地去了那里。

“这么直接的询问让我觉得难以处理了呢。”
“那么就告诉我?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先别急。你想听答案?”
“当然。”
“那么,先把你桌上的酒喝了,请。”
对方漫不经心地笑了几声。
日向来回扫视一圈,酒吧依然杂乱得让其中的每人都显得万分颓废——如果他们本来不是。他竟真的端起了那杯啤酒,来来回回看它可疑的琥珀色,最后一口灌下,味道并怎么好。
他重新拿起电话。
“别闹了狛枝,我知道我知道你就在这附近。”
对面沉默了一下后嬉笑起来,狛枝改用他原本的嗓音和日向继续对话。
“果然是日向君,一下就识破了,真亏你能对我这种人印象深刻呢。”他听起来无比的平静。
“唔………让我猜猜日向君刚刚喝下了什么?”
“你难道没有看到?”
电话那头传出模模糊糊的笑意。
“真执拗啊。我应该说过了,今天我不会出现在这里,真希望你偶尔也能听进我的话。”他近乎无奈地叹气。
“你说什么?”
“唔……日向君的话比较适合德国酒呢,我记得那家酒吧只供应3种德国酒并它们都是啤酒。”
“……住嘴,解释一下———”
“我想日向君应该不是嗜酒的人?毕竟平时表现得那么道貌岸然……啊哈,我几乎忘了你什么时候已经染上了烟草,当时我着实吃了一惊。”
“——”日向张了张口。
“我猜你正因为被我这种人擅自揣测而生气吧?但可惜我的确是不在那里的。那么你再开动脑筋想一想,在那边的到底是什么人………?”狛枝笑着。
“你——”日向立刻用力攥紧了手中的空玻璃杯,它在肮脏的暗处反射着尖锐的光。他想再一次转动目光却失败了,僵在原地。
“为了让日向君不至于太摸不着头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应该为这件事忧心了许久吧。虽然我还没有被允许说呐…………”
耳边狛枝的声音如此轻柔,而他竟在此刻走了片刻的神,游离到远处开始扩散的响动。
“他们绝望残党的目标,正是你的赤眼的某位老朋友………”

日向瞪大的眼睛,死死盯着桌面诡异的纹路。因为震惊,因为不愿相信,他从没想过事情是这样的。

他听见了模糊的嬉笑声。
“感觉如何,神座君?”

“而这原本完完全全不管你的事,毕竟你是普通的日向君啊。也就是说,有那么一个人他把你们两个的联系曝之于众。”

“那个人,你说是谁?”


日向在听到最后一句话之后切断了电话。
人群突然骚动,玻璃破碎的声响不绝于耳。他开始拨开人群,他开始大喊某个人的名字,急切地确认每一个可疑的面孔,就好像那个人就隐藏在他身边一般。
他可以面对一排枪口的扫射然后活下来,他可以识破任何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然后击溃它,他可以不去相信一切可能成为欺诈和谎言的东西,但他却不能躲过唯一致命的一样。这就是他在这里边喊着边跑着的根源。


最后日向被一伙人控制住时,他闭上眼睛似乎看见了一个人。
他安稳地在一个这样的台风天躺在被窝里睡得很沉,后来他工作,拥有了一个平凡却美满的家庭,生了可爱的孩子。孩子日渐长大也有了子嗣,他在某一天出门为他们购买糖果时,与一个不知是谁擦肩而过。谁也认不出谁。

那个人可能存在在未来,并且长了一张与自己极相似的面孔。或许这样一个人已经被自己谋杀了,早在他躺在沙滩上睁开双眼的那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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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选自《流浪者札记》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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